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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世欢 _分节阅读_16

月仙在上海唱档期,几乎每隔一两天就偷偷溜到旅馆与她相见。这个犹太人开的旅馆,是由里弄石库门民居改建的,是一栋典型的砖木承重结构的房屋。莺时住的房间,窗口正对着井然有序的里弄长道儿,莺时有时听到窗子外面熟悉的脚步声,心就噗噗地猛跳一阵,立刻揭开那窗户上的白绸帷幔——尽管月仙曾告诉她:“这幅帘子,是不宜打开的!”她忍不住想早点看到心爱的人。月仙溜进旅馆,她早迫不及待地等着给他打开门,傻笑盖了他的脸:“莺时,可觉得闷么?”

莺时像吃醉了酒似的倒在他怀里。她穿得干干净净的,脸上精心化过妆、淡淡地施过脂粉,媚态娇颦:“要说,还真是无聊之极。不过我心里高兴呢,听着音乐看看书是件顶享受的事情,要不我就给自己化化妆呀,或穿上花绸子衣服,犹自跳一段舞!瞧瞧,我还泡了咖啡呢!”她于是把自己调的咖啡,端给月仙,让他尝尝,眯了眼睛微笑,“再或者,我写写字,把想写的东西都写下来了,不过现在不能给你看!呵呵,羞着哩!你不晓得,就这么捣腾,我还觉得时间过得快咧!”

月仙呷着咖啡,笑了一笑道:“我就怕你闷得慌,一闲下来可就坐不住,也没精神头,心思都在你这儿呢。因此,下了戏不奔这儿来,我心就不能安定!”

莺时给他换了衣履,把空椅子移了一移,侧身吩咐他坐下,微笑着:“坐下来,我给你揉揉肩吧。”

月仙捉着她的手,依着她坐到椅子上,冷不防把她抱过来接了一个长吻。

倏然间,她的脸色一阵红热,隔着衣服,心里兀自突突乱跳。她感到快不能换过气儿来了,一种软弱无力,甜蜜,迷醉,她是不能自持了,全身俯在他的身上,被他紧紧地缚住。俩人的脸都烧热着,要至死似地窒闷着,完全在醍醐般的浓情里陶醉、**了,像失去了理性不顾死活一般。

“莺时!”月仙喘着气,搂着她,将头靠在她的胸前,听着她心脏急亢的跳动声,“我觉得有生以来,有你是我最快乐的时候……”

莺时只顾喘息,脸上漾着笑容,像雪藕一样的肢体在他的手臂里微颤。或许是因为觉得幸福,热热的眼泪竟不听使唤地从眼里滑出来。过了许久,她才幽幽地说:“亲爱的月仙!我一颗心早已捧给你了……能始终和你在一处,我觉得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!”她闪着两只眼儿望着他,脸儿红红的,格外显出娇嗔柔媚。

月仙和她对望着,情态迷迷地,又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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